第三回:从古麇国到郧阳府 

不久前,郧县城修建了一个广场,在广场的一边,矗立了一块铁褐色的石头,亦真亦幻地讲述了郧阳久远的历史:很久以前,星外摔下来一块巨大的陨石,它坠落在汉江之滨,人们为了纪念这块陨石摔落的地方,就把这个地方命名为“陨阳”。陨石陨落毕竟是不幸的,为了避免幸福的陨落,于是人们将“陨”字的“阝”由左边迁到右边,这就成了今天的郧阳。

这个故事美丽而动听,传播很广,它把人们带到了一个想象的世界。郧阳确实是块古老的土地,既是恐龙的故乡,也是人类的摇篮,那么它是不是陨石坠落的地方呢?事实上,没有材料能够证明郧阳这个地方曾经坠过陨石,也没有文献记载郧阳这个地方曾经叫“陨阳”。

由于“郧”字只有一个意义,且只有一种用法,郧阳这个地名的产生自然就有许多种说法。

有人认为与伍员(伍子胥)有关。伍子胥当年在父兄被楚王杀害以后,从吴王那里借兵攻打楚国,攻破了楚国国都之后,听说楚王逃到了今天的郧县,伍子胥旋即打到郧县,可部队抵郧时,楚王又逃到了房县。伍子胥为了复仇,就在郧县屯兵,驻扎期间还修筑了子胥堰,造福郧县人。人们为了纪念伍员,便在伍员的“员”字的右边加上了一个采邑的“邑”字,而采邑的“邑”在用作部首的时候可以写作“阝”,于是,郧阳就这样产生了。事实上,楚王在国都被攻破之后确实逃到了一个叫“郧”的地方,但是那个“郧”在今天的湖北安陆,不是我们现在的郧县。楚王逃亡的线路主要在长江南北,北边最远的地方大概也只在今天的随州一带,不太可能逃到现今的郧县。

也有人认为,郧阳的“郧”字,就是陕西郇阳的“郇”字,是因为我们史学家写字的时候不小心,把郇阳的“郇”字写成了郧阳的“郧”字。还说,“郧”字和古代的“洵”字,在读音上是通假的,所谓郧阳就是洵阳,洵阳即郧阳。姑且不论它有无可能在书写上出错,在读音上通假,洵阳也好,郇阳也罢,关键要看它们所指代的是不是一个地方。据《前汉书.地理志》上记载,陕西郇阳和湖北境内的“长利县”和“锡县”都同时存在。在“长利县”这一个地名之下有一个地名叫“郧关”。可见,郇阳的“郇”字和郧阳的“郧”字指的根本不是一个地方。这种说法显然有臆断之嫌。

其实,现今的郧县应是古麇国所在地,为楚所灭。楚在灭掉麇国之后,又兵指东南,灭掉了安陆一带的郧国。楚国把郧国(今安陆)设成一个县,把王公贵族留在安陆,而把郧国具有抵抗能力的军事武装带到了今天的郧县,在汉江边上设了一个关卡,起名郧关。“郧”字因郧关而起,古麇国人也因为郧国的灭亡而迁徙了。“郧”乃麇国之故地,这在《郧县志》同治版里面均有明确的记载。

古麇国人主要生活在今天的郧县五峰乡附近一个叫锡穴的地方,他们不仅创造了自己的文明,也留下了一些可追溯的痕迹。最典型的就是“四不像”。郧阳(县)人口头上经常说“干啥不像啥”、“四不像”。“四不像”指的是什么?就是一种动物——麇。它长出的脚似鹿而不是鹿;它长出的头似马而不是马;它脚下的蹄子似牛而不是牛;它的身干似驴而不是驴。这就是“四不像”。据《中国大事年表》上记载,当年在讨伐商纣王朝的时候,这个拥有“四不像”的部落还参与过讨伐。今天,人们顺着汉江航行,在半山腰或者偏向于山下的地方,会看见江边一个个一米多宽、一米多高、三米进深的洞穴,那就是古麇国人留下的“寄死窑”,这种“弃老制度”就是在麇国诞生的,同时也是在麇国被废除的。

在郧县这块土地上,除了古麇国之外,有史料记载的,至少还有古绞国的部落、妘姓这个部落。郧县这块土地,在它的文化基因上,具有一个鲜明的特征,那就是融合。而最大的融合应该说是发生在明代中叶时期,即郧阳府诞生前后。

郧阳府的设立是对整个中国封建社会管理模式的一次重大突破。郧阳府是明朝成化十二年开设的,一直延续到清朝,前后200多年的时间。郧县在明成化年间之前,它是一个县制,它早期归属汉中郡,后来又归属南阳郡、襄阳郡,曾经有一段时期它归均州管理。为什么突然在明代的成化年间设立郧阳府呢?

这得从明朝中叶的荆襄流民说起。明代中期,政治腐败,宦官专政,大地主疯狂侵占土地,广大的老百姓失去了土地,实际上在元朝时期,土地兼并就已经十分激烈了,朱元璋取得政权的时候,到处已是失去土地的流民。而到了明代中叶的时候,郧阳这里聚集着一百五十多万荆襄流民。这里所谓的荆襄流民,实际上是由河南的流民、四川的流民、陕西的流民和湖北荆州、襄阳等地的流民汇集而成的。他们来到这里之后,到处垦荒、刨食。

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个地区,明王朝不仅设立了郧阳府,还设立了郧阳抚台,管理六个府和三个州。管理的范围涉及4个省,湖北、河南、陕西、四川等省的很大部分面积均在这个区域里面。当年,郧县这个地方就是抚台的所在地,为当时四省边界的重镇,是当时四省的政治、经济、军事中心。

明代非常有名的文豪王世贞,他就来过这里。国子监祭酒周洪谟也到过这里,还写过郧阳府设立史录。学校也兴办起来了,在郧县老县城就曾设立过一个高层次的书院——郧山书院。当年,郧阳府设立的时候,这里荟萃了河南、陕西、湖北、四川的文化。所以今天的郧县人,既具有陕西人的粗犷、豪放,也具有河南人的倔强、勇敢,既具有四川的勤劳与淳朴,具有湖北的灵活和灵光。

我们相信,今天的郧县,一定能秉承这种文化交融的传播,创造出美好的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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